走在秋风秋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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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秋风秋雨中
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深秋。好像就是一场风一场雨的事。前不久还到处一片喊热之声,忽然就秋深凉意浓,草黄秋虫鸣了。那风柔柔的,全然不见了酷暑时的灼烫,滑过脸面酷似女儿家冰凉小手的抚摸;那雨绵绵的,尽失夏日的暴躁,稳当得了不得,有时比雾浓点,说雨又不是,表达尽了浅秋时绵绵雨丝的温柔。以后就风雨一回冷一回,气温次第下降,于是同事亲友间便频频嘱告添衣加衫,以防着寒。
立秋是在人们毫不知觉之时,“三伏不尽秋来到”。三伏是什么时候?“最热热不过三伏,最冷冷不过三九”,这是一般常识。可古往今来的哲者却从中窥见精辟的哲学定理: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月圆则缺,否极泰来,事物发展到极点必然向它的反面转化。于是掌握了这些哲理规律的人就将立秋的日子定于最热的三伏天,而且物类同理,万事不求其极,千方百计拿捏恰到好处的火候与拐点,争取最佳的机遇与效果。最少不叫做得过了,如是,即便是败局也就不至于输得太惨摔得太重,由此造就了许多料事决事的大聪明大睿智之人。
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时间的一维性决定了这光阴是径直向前穿行的,绝不为人所能左右。君不见,从炎热之夏蓦然间便进入秋凉;君不见弹指之间求取长生不老药的始皇帝,嗟叹“逝者如斯夫”的孔圣人,吟咏“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苏东坡,都已一抔黄土掩风流,长眠于青山脚下,江河之畔。剩下的,净是感念白云苍狗白驹过隙昨是今非世事沧桑的长歌浩叹。
秋的进度有层次的,古人那里就分成了初秋、中秋、暮秋,简称“三秋”。当金黄色的收成被农人装进粮囤,秋一路往深处走来,风便越吹越硬,越刮越凉,雨也越带了凄凉之意。至暮秋,草木霜染,红色一跃成为主色调,果然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着实轰轰烈烈了一番。特别在我所处的太行山上,千山燃火炬,百里铺落霞,美得惊天地泣鬼神,让人心尖儿都打颤。可秋风落叶时节,好景岂能长久,不经几场风雨后,那大红大紫的树叶便成颓势,在演绎了一场“英雄末路”悲壮情节剧后,于一夜之间随着风的肆虐纷纷飘零于地,像失血病人的脸一样枯槁苍白,毫无自主与目的地在风中簌簌然滚动翻卷,最终还会化为春泥碾作尘,回归于物质有无循环变化的归宿。这次第,怎不让人陡生感慨!更有夜雨绵绵的难眠之时,耳听雨打梧桐彻夜不息,无边落叶萧萧而下,很自然就滋生出了愁情苦绪。于是就有了古今版的李清照、林妹妹等诗词家大笔,把感秋、伤秋、悲秋、怨秋的诗文写成千古绝唱。当然,也不乏伪劣产品,硬是剪切采集了唐诗宋词中凭栏临窗、独立小轩、秋风秋雨愁煞人等语汇诗句,不着腔不着调地听雨成愁,恨风成悲,刻意渲染孤雁单蝶、缺爱寡情的幽怨,其言也悲,其声也切,一副不胜秋声秋色秋凄凉之凄惨之状。说来倒也无可厚非,向来是境由心生,情因境造,颓败秋景给人点情感心绪的冲击倒也正常,可是打听一下,好些人境遇顺畅,人生富足,生活美满,可非要凭着乱串的空壳诗文,把自己扮作一个伤秋的主儿,悲剧的角色,何苦来着?
走在秋风秋雨中,看遍地一片萧杀,人共青山都瘦,心里感慨一番也就罢了,抬头看看太阳望望月亮,日子总归还是不错。活人嘛,总得活得明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四季轮回,规律天成,绝非“事在人为”的范畴,也非一哭一叹所能改变的事实。既然如此,怎么就不能笑看秋风喜看霜,双手笼袖对黄花呢?看看吧,古往今来的通达之士对秋是这样吟诵的:“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既然如此,何不平心静气地面对,有一份大修为之人的勘破看透,有一番大睿智之人的释然坦然,由此打造一种参禅悟道的明了境界。太行风不才,胡诌咏秋诗一首,与诸君共勉:
落叶不悲我何悲,怨秋恼秋还是秋。
何不常怀春时景,笑看雁阵天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