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赛冠军》的美学蕴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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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赛冠军》的美学蕴涵
《木马赛冠军》这篇短篇小说创作于1926年,当时正值“喧嚣的二十年代”[1],英国的工业化发展迅速,整个社会呈现出一派繁荣喧嚣的景象,却又处处充斥着浮躁空虚的气息。小说的主题探讨了工业化社会对人类美好本性的扼杀,使人与人关系异化,亲情丧失,对金钱的追求取代了对爱的珍视。劳伦斯以略带忧伤的笔触和寓言、讽喻似的手法抒写了一个家庭悲剧。故事中的小男孩为了满足其母亲对金钱不断膨胀的欲望,骑着自己的玩具木马用一种神秘而令人费解的方式预知赌马比赛的冠军,从而不断为母亲赢得金钱。然而,他的超自然的预知能力仍终究不能满足母亲的贪欲,精神几近崩溃的小男孩终于在最后一次预知比赛冠军成功后从木马上重重摔落在地,并不久死去。对《木马赛冠军》的关注和研究,我国国内学者主要关注其创作技巧、表现手法、寓言式结构等方面,而对故事中明显的神秘主义和怪诞描写则较少涉及,即使有,也是寥寥数言,并没有系统的专门论述。而综观整篇文章,作者在叙述中使用各种写作技巧大量融入了神秘、怪诞因素的描写,使作品“具有了浓郁的现代文学的神秘、怪诞的色彩”[2]。这些描写不仅引起读者的强烈好奇,牢牢地吸引读者;也使故事虚实并置,达到亦幻亦真的境界;并通过“隐现”的不造作的方式烘托了故事的中心和主题;使故事极具张力,有极强的美学意蕴。本文试从分析《木马赛冠军》中神秘怪诞的描写入手,剖析其作用并揭示其美学蕴涵。
一、故事中神秘与怪诞的描写体现
在《木马赛冠军》中,故事一开始作者便采用第三人称全知的视角叙述整个故事,彷佛叙述者早就知道故事的结局,却用一种平静而又不带任何感情和评论的方式讲述故事。这种叙述方式为故事平添了一层神秘的气息。文章的第一自然段和第二自然段的首句均采用“there be”句型,说到:“有一个漂亮的女,初入社会拥有一切优势,但她却没有运气”[3];“有一个男孩和两个小女孩,他们住在一所舒适的房子里,有花园,有谨慎的仆人,而且他们感觉比周围邻居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4]。这种类似寓言或童话故事似的开头,好似讲述的不是发生在真实世界中的事,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这样的开头也为故事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
而小说中更多的是直接关于具有神秘怪诞特质的不寻常事件的描写。首先,作者描写了主人公居住的房屋能够发出神秘的低语。这种神秘的低语不仅能被人听到,而且甚至能被孩子们的玩具如木马、洋娃娃、宠物小狗听到。不可思议的是,小孩能够听到神秘的低语而大人们却听不到。更加诡异的是,随着情节的推进,在圣诞节来临和小男孩母亲生日的时候,这种“需要更多钱”的神秘低语变得越来越强烈,低语几乎变成了疯狂的呼喊。文章中通过多次重复和运用感叹句的技巧凸显这种神秘意味。短短的故事中,六次提及房子的神秘低语,仅“一定要有更多的钱”[5]一句便出现了13次,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重复了两遍同样的话。而“There must be more money”中“must”和“more”、“money”运用了押头韵的修辞手法,使这低语声就像是有魔力的咒语。这仿佛诅咒一样不断出现的低语,使故事情节变得神秘怪诞,不由得在读者心中产生深深的印象并引起强烈好奇。而每一次出现这句话,都是用感叹号结束,这样强烈感情的运用,更加强了语势,在全篇烘托出神秘的气氛。
故事中出现的另一个显著的具有神秘怪诞特征描写的是主人公小男孩保罗能够通过疯狂地骑自己的玩具木马来预知赌马比赛的冠军。骑木马来获知真正的赛马冠军,这是明显不合常理也不可能奏效的方法。而作者故意没有说明保罗的成功预测究竟是出自偶然还是他真的得到了超自然能力的帮助,这就大大加大了故事的神秘性,也给了读者无尽的想象空间。而小男孩的搭档巴萨特对保罗神情严肃、甚至带有一丝宗教性的崇敬,彷佛保罗的预知是得到了神助,是上帝告诉他的答案。这又使得整个故事带有一种宗教性的神秘。
在小说中,小男孩保罗经常表现出的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着、镇定和说话的坚定语气不禁让读者对他产生怀疑:莫非他真的是从另外的世界来到人间又最终要回到那里去的?难道他真的可以与上帝对话,能够得到上帝的指示?然而作者并不给出具体的答案,只能任凭读者自己去猜想。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故事的神秘性。如在保罗与母亲的关于幸运的那段对话中,他是这样对母亲说的,“‘不管怎样,’他坚定地说,‘我是一个幸运的人。’”[6]而母亲问他为何如此坚定时,他却“甚至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说”[7],而后又大胆地说是“上帝告诉我的”[8]。保罗的坚定、大胆好似他真的能够与上帝交流,仿佛他就是
上帝派来的天使;而他对自己为何如此坚定的全然不知,又让人觉得他的举止完全是出于小孩子的幼稚瞎话。这前后的矛盾就像一个未知的迷,使故事充满了神秘。又如,作者用极其肯定的口吻描写小男孩对木马的驾驭:“他知道木马能带他到幸运所在的地方”;“他就知道他能够到达那儿(指幸运所在的地方)”[9]保罗为何如此确定?作者并未给出线索,文中也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这使得他能通过木马预知比赛冠军的原因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二、神秘怪诞描写体现的作用和美学意蕴
有学者认为,“怪诞艺术本身就与短篇小说存在着天然的契合”[10]。作为一篇优秀的短篇小说,《木马赛冠军》中运用的大量的神秘怪诞描写,对它的成功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些描写,突出了作品的讽喻特色,不露声色地展现出故事的象征意味,不仅增进了故事情节的曲折性,引起读者的好奇和注意,而且神秘描写所展现的模糊性又产生多重复义,引得读者能够主动地对作品进行多重解读,从而达到读者与作品间的对话;同时这种模糊也留给读者无尽的想象空间。通过这些方面,这些神秘怪诞描写让故事变得张力十足,给读者以不尽的审美愉悦。
小说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方式上体现出的神秘性,令故事带有明显的讽喻特色。这些描写让作品中现实世界与虚幻世界并置,在现实与虚幻的自然转接中,达到虚实结合、亦幻亦真的境界。读者在这种真实与神秘的交融中,既觉得故事真实可信,又能与内心深处对不可知世界的渴望相呼应,在阅读过程中得到愉悦的审美感受。而作者对房子的神秘低语的大量描写,更是于神秘中体现了丰富的象征意味。神秘的低语象征了小男孩母亲的贪欲,正是她无休止的欲望形象化的表现。随着她对金钱、对物质生活的不断追求,屋子神秘的低语也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最后,低语竟变成了“疯狂的,像春天夜晚里青蛙的合唱”。[11]这神秘的低语其实正是男孩母亲未曾说出的心声。而推而广之,男孩母亲是当时社会的典型的追求物质生活的中产阶级人物,她的心曲也正是当时社会上广泛人群的心曲,而这神秘的低语正象征了工业化的现代社会中人们不断膨胀的对物质生活的贪欲,以及由此引发的内心世界的空虚。通过这神秘怪诞的描写,作品的象征意义又有了普遍性。这些神秘怪诞的描写正以一种“隐现”的方式,于无形中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表达了作品的主题,减少了说教意味,增加了审美意蕴。另外,作者描写小男孩通过骑木马来神秘地预知赌马比赛的冠军,但对其成功的原因自始至终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读者很自然地便会对这一不同寻常的神秘事件进行合理的猜测,而神秘的模糊性正提供了解读的多样性,这样就使作品具有了多重复义,不同的读者对作品不同的解读令作品生机盎然,即使在八十多年后的今天仍然能永葆青春,深受当代读者的欢迎。同时,这种模糊和不确定性也留给读者丰富的想象空间,使读者对作品印象深刻,读后久久不能忘怀。曲折的情节是短篇小说取胜的法宝之一。这些神秘怪诞描写使短短的故事于平实的叙述中迅速增进了曲折度,大大加大了作品的耐读性,开篇便引起读者好奇,并能时时刻刻抓住读者的心,使作品达到扣人心弦的美学效果。
综上所述,《木马赛冠军》中的神秘怪诞描写蕴涵着丰富的美学意蕴。它于无形中烘托深化了小说的中心和主题,丰富的故事的含义,增加了作品的艺术特色,从而使作品变得张力十足,“美”不胜收。可以说,《木马赛冠军》中的神秘怪诞描写是这篇短篇小说取得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
参考文献:
[1]英语原文为“the Roaring Twenties”.
[2]薛琳.D.H.劳伦斯短篇小说艺术论[J].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1).
[3]以下所引原文皆为笔者所译。见Smith,Paul A,ed. The Heath Introduction to Fiction.Lexington:D.C.Heath and Company,1996.P399.原文为:There was a woman who was beautiful,who started with all the advantages,yet she had no luck.P399.
[4]同上。原文为:There were a boy and two little girls.They lived in a pleasant house,with a garden, and they had discreet servants,and felt themselves superior to anyone in the nEighbourhood.P399.
[5]同上。原文为:There must be more money.
[6]同上。原文为:“Well, anyhow,”he said stoutly,“I’m a lucky person.”P401.
[7]同上。原文为:He didn’t even know why he had said it. P401.
[8]同上。原文为:“God told me.” P401.
[9]同上。原文为:He knew the horse could take him to where there was luck. He knew he could get there. P402.
[10]王腊宝.怪诞、奇想与短篇小说[J].当代外国文学,2001,(01)